2016年9月25日,“中国天眼”落成启用的当天,他见证“天眼”的“开眼”,指导“天眼”的调试,2017年9月15日,他建起一台世界最大最强的射电望远镜后,永远地闭上了双眼。2018年10月15日,中国科学院国家天文台宣布,将一颗国际永久编号的小行星,正式命名为“南仁东星”。从此,浩瀚天空多了一颗用“中国心”铸就的“中国星”。
南仁东从事的天文学事业,属于“射电天文”。什么是射电天文?由此追寻,天文学可分为三大时代:用眼观天的第一时代,用光学望远镜观天的第二时代,用射电望远镜观天的第三时代。
“往古来今谓之宙,四方上下谓之宇。”几千年前,中国人通过观天象,提出了宇宙既是空间概念也是时间概念;并把对宇宙各个层次的理解,如天干地支、阴阳五行等布置在罗盘各层的同心圆里。汉语“星罗棋布”,正是对罗盘的一个颇为形象的比喻。罗盘上有一个磁针,这一磁针何时传入欧洲?恩格斯在《自然辩证法》中说:磁针被阿拉伯人从中国传到欧洲人手里,时间约在1180年。
由于有罗盘,远航不会迷失方向。早在意大利人克里斯托弗·哥伦布出生之前,明代郑和率领巨大船队出使西洋,他是真正的大航海时代的先驱。英国科学技术史专家李约瑟曾评价说,东方的中国人航海全副武装,却从容温和,慷慨大方,从不威胁他人的生存,不征服异族,也不建立要塞。可以说,直到欧洲文艺复兴前,基于先进的天文学成就,中国具有世界上特别发达的农业和航海技术。但在天文第二时代,波兰天文学家尼古拉·哥白尼、意大利天文学家伽利略·伽利雷用光学望远镜观天,伴随而来的科技进步竟推举出一个工业时代。当今属于天文第三时代,世界各国的射电天文是怎样的状况?英国的射电望远镜最早发现了脉冲星,有人因此获得诺贝尔奖。德国有100米口径的可转动射电望远镜。美国350米口径射电望远镜,被评为人类20世纪十大工程之首,其重要性被认为超过阿波罗登月。这是为什么?因为它对整个自然科学的影响是其他一些发明不能相比的。
1993年,科学家在国际无线电科学联盟大会上提出,建造新一代射电望远镜。南仁东兴奋不已:“如果能抓住这个时机,中国的天文学研究就有可能领先国际几十年。”然而,对于20世纪90年代初的中国,这个500米口径球面射电望远镜的建造计划,大胆得近乎疯狂,无论地质条件、技术条件,还是工程成本,都难以达到。
清代纪昀在《阅微草堂笔记》中有言:“明知山有虎,偏向虎山行。”困难越多,难度越大,南仁东越是选择攻坚克难,越是坚持勇往直前。建设“中国天眼”,不仅涉及天文学、力学等几十个领域,而且对台址的选择有着严格要求。“我不是一个战略大师,我是一个战术型老工人。”为选到合适的台址,从1994年到2005年,南仁东每天翻山越岭,走遍了贵州上百个窝凼。
选址和论证环节,已耗费数年时间和精力,接下来立项必须成功;否则,就意味着先前的工作都是白费。申请立项那些日子,南仁东像变了一个人,自掏路费南来北往,到处“化缘”。2007年,“中国天眼”被国家批准立项。
失败乃成功之母。2010年工程开工前夕,得知前期所做的索网实验均失败后,南仁东坚定地说:“我们没有退路,必须再做!”人生历程,大抵逆境居多,所谓“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”,而顺逆之境又常相间而出。小逆之后会有小顺,大逆之后说不定有大顺。这也许是事物发展的规律。可有的人一遇小灾小难,小遇逆境,就一蹶不振,怨天尤人,英雄气短;而对于智者来说,即便身处逆境甚至绝境,也能静观其变,清醒待之。经过近百年失败,终于研制出:强度为500兆帕、抗200万次拉伸的钢索,把材料工艺提高到国标的2.5倍。
“中国天眼”是中国的,也是世界的。在建设阶段,德国朋友帮助完成工程仿真,澳大利亚朋友帮助完成19波束接收机......南仁东心中的目标,就是为下一代科学家,建一台好用的望远镜。